「這猴死囝仔 ！」
啪！
臉頰傳來一陣火辣燙的感覺，她捂住臉頰，用力的瞪了回去。
「還瞪！死小鬼，信不信把妳眼珠子挖出來！」
眼前瞬間閃過一片金星、隨後而來的是熟悉的疼痛感。
她的眼球還沒被打爛根本是奇蹟。
少女一邊在內心嘶吼著疼痛、不知道是血還是淚的溫熱液體順著遮著眼睛的手滴了下來。
然而無情的鞭笞並不會因此而停下來，男人粗魯的拉著她的頭髮逼她抬起頭。
碰！
頭被搖晃著，不對、是被揍了。
她用雙手護著頭，但是空下來的腹部卻馬上被捕了一腳。
「…！」差點就要發出嘔吐的聲音、喉頭劇烈的蠕動著，她強迫自己吞下了湧上來的滾燙液體和慘叫聲。
只因為要是她真的吐出來，搞不好真的會被活活打死。
她努力的縮起身體、想減少被害面積，背上傳來被踐踏的感覺。
凌遲又持續了一陣子，男人才因為太累而罷手、扔下手中用來毆打少女的酒瓶。
少女偷偷的爬起來、不發出聲音的打開門，她安靜的把門闔上，踏步走向街頭、朝著自己熟悉的方向走去。
對她這個年紀的小孩絕對不是什麼安全的好地方，但是對她而言，想要宣洩掉這一肚子鳥氣，也只有去那邊才可能讓她清爽一點。
擠滿著小混混的夜市街。
又吵又臭、除了攤販的叫賣聲之外，還不時有奇怪的人站在街道的兩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逛夜市的人群。
而其中一名男子就這樣抓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拖到一旁的暗巷裡去…
劈啪！碰！蹡！
男人的慘叫混著摔破東西的聲音響起、最後是一聲結實的以肉碰石的聲音結束了這短暫的鬧劇。
「呸…」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在男人臉上，把手上拿著的破酒瓶扔開、毫不在意的用衣服擦了擦有點弄髒的雙手。
不夠…還不夠。
她又重新走回點著燈的夜市街、煩躁的瞪了一圈。
不知道是因為聽到剛才的聲響還是看到少女居然平安無事的走出來的緣故，小混混們眼裡也多了點警戒、紛紛轉過頭去。
去、一群死沒種的。
她又吐了口氣，索性開始逛逛這夜市。
雖然說是夜市、但也就是一條街而以，所以她沒走幾步路就發現了那個光景。
一群大男人圍著一個翼族的男孩子大聲的談笑著的畫面。
那孩子看上去雖然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總有種…
「喂喂、你看看這小子啊！」一個臉上有條疤的男人像是覺得很好笑似的、拿著手中的烤香腸戳了戳孩子的臉。
「嗶啾？」孩子只是歪了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這小子…居然連普通話都不會說、還在嗶嗶叫啊！」
圍著孩子的那群人瞬間爆出了高分貝的笑聲，「來啊、來啊！」男人又用香腸戳了一次，這次孩子居然張口想咬香腸、男人瞬間將香腸給抽了回去。
「吃不到！」「啾…」
沒成功咬到香腸的孩子顯得有點失落、頭低了下去，這舉動又讓男人們高聲的大笑。
「這小子、也太好笑了吧！」男人笑到有點受不了、彎下了腰，伸出手捏了捏孩子的臉頰。
孩子依舊只是用著疑惑的表情看著男人。
「乾脆把這小子拐回去吧？反正他這麼呆，很好抓。」
「拐回家你養啊？」「白癡啊！誰想養這種笨小鬼、我是要抓去…現在很多大人物有這種癖好啊。」
聽到男人們的話題越來越危險，少女感覺到自己已經不能再這樣袖手旁觀下去，正想著出聲－
「喂！你們這群鬼頭鬼腦的廢柴！離我的兒子遠一點！」
這句台詞卻以大的嚇人的音量噴了出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台詞絕對不是出自少女的口中、她畢竟不是那孩子的媽、也不會用這麼直白的挑釁方式，而且…
也沒有這麼充滿魄力、光聽就覺得耳膜一陣痠軟的渾厚嗓音。
那群小流氓們也無一倖免的捂著耳朵不住的揉、一邊用有點萎靡掉的氣勢叫囂了回來。
「啊啊？！你、你誰啊？」
少女等到頭終於沒那麼暈之後、才總算能回頭一看發出那陣嚎吼的人－
那是一頭白髮、中間一道紅髮全部向後梳的漢子，背上生著雙翼、背後的尾羽閃著火紅的光芒，昂揚的豎立著。
「雖然我也很想報上名字、但是怕你們這群小垃圾光是聽到我的大名就嚇的閃尿，所以…」
「鐵心、別瞎鬧了。」一旁同樣是一頭白髮中帶著紅髮的女子拍了漢子的肩膀一掌。
「百合…你也讓我說完嘛…」漢子一瞬間氣勢都軟了下來、轉頭向女子抱怨。
「總之那邊那幾位先生，這邊這個笨蛋的發言不用放在心上、能請你們不要這樣子圍著我們的孩子嗎？」百合微微笑著，一邊損著自己的丈夫、一邊向男子們搭話。
「鐵心和百合…難不成是那個！」「喔～知道咱們的名子啊？那就該知道想拐咱們家孩子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吧？」鐵心哼著鼻子笑著，用帶點威嚇的視線瞪著剛才發言說要將孩子拐走的男人。
「唔唔…哼！反正現在這傻小子還在我們手上，你功夫再怎麼了得也－」
男人話未說畢、鐵心一拳轟出。
兩個人之間起碼隔了五公尺的距離、但是這拳的勁風仍然吹的男人臉歪嘴斜、頭髮亂舞。
鐵心背後豎起的尾羽透著淡淡的紅光、像是火焰一般搖曳著，卻讓男人們看的是心裡發寒。
少女忍不住覺得一陣顫抖、卻不是因為和男人們一樣感到害怕，而是－
「好厲害…」
她看了看站在那群男人中的孩子，只見他還是呆呆的望著周遭，還不時的歪頭思考。
看著男人們暫時都被鐵心喝住、她趕緊擠了進去，一把就把孩子拉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啦？很危險耶…」才把孩子拉到百合身邊，她就忍不住對著他說教，但是看到孩子眼中閃著純粹無暇的光芒的時候，少女就知道她大概說什麼也沒用了。
這小子根本就還是嬰兒啊。
「唉呀、謝謝妳喔、小妹妹。」百合轉過身來、輕輕的拍了拍少女的頭。
「啊、呃，我我我只是…」從來沒被這麼溫柔的撫摸頭部的少女亂了手腳、不住的結巴。
「呵呵呵。」百合輕笑著，又順了順她的頭髮。
鐵心也轉了過來，看著少女和自己的兒子。
「喔、小妹妹還真機靈啊，謝謝妳啦。」說完也跟著百合一起摸著少女的頭，那粗糙又厚實的手掌弄亂著少女的頭髮、直到被百合捏了捏手背才罷手。
「總之夜市也逛了，咱們回家吧！現在也很晚了…小妹妹、你家在哪？」
「呃？我…」
「老子不發威、把我當病貓啊？！啊啊啊啊－－－－」
男人們惱羞成怒、一股腦的衝了上來，鐵心露出了厭煩的表情、正想轉回去給他們個痛快－
百合拍了拍他的肩膀。
鐵心一手一個，提起了兩個孩子。
「啊、那個！百合…」少女擔心的看著提起她的鐵心，「不用擔心。」
劈劈啪啪噗啦啦啦啦咚咚咚咚劈哩劈哩劈哩啪啪啪啪啪！！！
追上來的男人們不斷的以奇怪的姿勢抽動著。
居然是百合以嚇人的神速，或拍或打、時而掌打、時而肘擊的痛毆著男人們。
「…母鬥雞雖然因為尾羽不明顯、外表上比較看不出來是不是正在認真運氣，但是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鐵心對著看得傻眼、嘴巴大張的少女說明著，「她完全就是生氣了啊。」
圍著百合的男人們一齊倒地、轉過身來的百合眼中閃著火光。
然後她盈盈一笑。
「回家吧。」「嗯。」
回到了他們的家，鐵心放下兩個孩子。
「鐵心、我去用點吃的，你先招呼一下那孩子。」百合說完，滴溜溜的進了廚房，留下鐵心和兩個孩子。
少女打量著周遭的環境，擺滿著看起來樸素的桌椅和坐墊，牆上還貼著一張價目表、上頭寫著紅豆湯圓、薏仁湯、烤丸子等等的項目和價錢。
「…這裡…不是道場嗎？」
「道場？哈哈哈哈！妳會誤會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啦。」
鐵心放聲大笑，雖然不像方才那般充滿震撼力、但仍是中氣十足的笑聲。
「咱們家是開茶館的喔。」
「茶館…」
「先不說這個了，」鐵心看著少女的眼睛。
「妳怎麼會在這種時候一個人在那種地方晃蕩呢？很危險喔。」
「我…」雖然自認是眼神兇惡的人，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少女仍敵不過鐵心的眼神，她轉過頭迴避著他的視線。
卻不小心和那孩子對上眼。
「我是離家出走的。」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都是那小子害的！為什麼他的眼睛可以這麼的…
可以這麼的純淨、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世間多麼骯髒、多麼險惡…
像是被父母放在掌心上呵護著的寶石一樣。
她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
查覺到眼淚落下，她用力的咬緊了下唇、忍住眼淚。
走出廚房的百合看到這一幕，連忙放下了手上的托盤－
一把抱住了少女。
「就哭吧。」
她終於忍耐不住，嚎啕大哭。
等到她終於哭夠、情緒也冷靜下來之後。
「總之還是得先連絡一下妳的家人呢。」
「啊、可是…」因為剛剛才抱著人家大哭了一頓、弄的對方胸前一片濕漉漉的，總覺得有點害羞，但是少女還是出聲阻止了百合。
「我就算不見了，他們也不會在意的…」
「沒有這種事。」「可是！」
「沒有不在意自己孩子的父母的。」
「可是…」她咬著下唇、眼眶又開始泛淚。
看到少女露出這樣的表情，百合也不再堅持說下去。
但是鐵心卻站了起來。
「我去連絡一下。」
少女聽到這句，嚇的抬起頭、連淚珠不小心溢出眼眶也不管了。
「跟他們連絡說、他們家的女兒就暫時寄放在這裡一陣子，省的人家說咱們誘拐未成年少女。」
「…謝謝、謝謝、謝謝…」少女只能低下頭，不斷的道謝。
「既然妳今天開始就要在這裡住了，那沒有個稱呼方式也很麻煩啊，至少把名字告訴我們吧？」
「我叫做…竿(Sao)。」
「小竿啊…這小子，」鐵心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孩子。「叫做炎心。」
「我、炎心！」孩子突然開口，講出了這句像原始人一般的台詞。
「他會說話？！」「哈哈哈哈哈！」鐵心又放聲大笑，真是愛笑的人啊，竿忍不住這麼想到。
「這小子啊…雖然有點笨笨的、直到現在都還只會講些簡單的話，但是…真的、真的很可愛啊。」他疼愛的拍著炎心的頭，炎心也露出舒服的表情被鐵心拍著。
少女露出有點羨慕的表情看著這一幕。
「雖然是有點麻煩的事情，不過請妳跟他做朋友吧。」「咦？這樣好嗎？我眼神這麼兇…」
「我也要拜託妳喔。」一旁的百合也握住竿的手。
「我知道了…」眼淚又差點要掉出來。
她往炎心的方向看去，炎心也回望著她。
然後露出了微笑。
「朋友！」
－－－ＥＮＤ。
2012-09-02, 7:24 am
（滾一邊去#）